基础软件：并购整合 寻求突围

作为电子信息产业国家队的中国电子科技集团日前成立了基础软件应用支撑研发中心。

2009年12月7日，亚信集团宣布以7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南京联创，成为2009年度中国软件产业收购案中交易额最大的一笔。这两年，越来越多的中国软件企业运用资本手段，以兼并重组的方式加快企业扩张。而国际金融危机的“洗礼”创造了低成本并购的绝佳机会，2009年一批敏感的中国软件企业已经抢先一步：用友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买下了5家软件企业，金蝶集团在4个月的时间里买下3家软件企业，东软集团在芬兰并购了SescaGroupOy(下称SESCA)旗下的3家子公司。一直以来，中国软件企业的并购都以外包软件和应用软件企业为主，基础软件企业基本徘徊在并购的圈子之外。但是在2009年，由于受核高基重大专项利好的推动，基础软件领域的并购整合变得日益活跃。
相对于计算机以及其他制造行业，软件企业间的并购具有软件产业特色。因为在软件企业中，人和IP是最大的资产，如何实现人与IP的融合，实现1+1大于2的效应，对于刚刚起步的中国软件产业，尤其是基础软件企业来说，是新的课题。

基础软件重组初现端倪

目前，中国软件企业的并购案，主要集中在软件外包和应用软件两类企业中。应该说这两个领域排名靠前几位的企业，都具备了一定的企业规模和市场影响力，自身的相关产品技术与服务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竞争力。由于企业的实力增强，他们也拥有了较为顺畅的投融资渠道，所以以并购来快速进行企业扩张就变得水到渠成。
但在2009年中国软件产业的并购整合中，除了以上提及的两类企业，更值得关注的另外一个群体是基础软件。因为去年的核高基重大专项基金明确表示要引导基础软件企业兼并重组，从而导致了基础软件领域的并购整合速度明显加快。中国电子信息产业集团(以下简称CEC)旗下的中国软件与技术服务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软)收购了武汉达梦数据库公司，中国电子科技集团(以下简称CETC)与CEC共同投资上海中标软件有限公司，CETC以及旗下的几家研究所共同投资组建了普化基础软件有限公司，普化软件收购了人大金仓数据库公司等等，基础软件产业的并购重组初现端倪。
但是相比IBM、微软、甲骨文与Sun等全球软件巨头隔三差五的并购行为，软件并购整合在中国软件尤其是基础软件领域才刚刚开始。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软件与信息服务业研究所副所长安晖接受《中国电子报》采访时表示，中国软件企业并购比国外少的主要原因：一是中国软件企业，尤其是基础软件企业本身规模比较小，没有并购的能力与实力。二是中国软件企业的投融资渠道还相对比较少，没有上市的软件企业缺少资金进行并购。三是中国的基础软件企业大多分属不同的发展基金、不同的部委、不同的地方扶持，所以并购整合中有很多非市场因素干扰，导致并购整合难度加大。四是尽管在“核高基”重大专项以及《电子信息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中明确要加快推动软件企业的并购与重组，但目前依然缺乏实质性的扶持与支持措施，使得基础软件领域的并购整合面临很多难题。
红旗2000总经理胡才勇对《中国电子报》记者表示：“我国软件产业起步晚，与软件产业发达的国家相比，总体产业规模难免偏小，而且自主创新能力不强。虽然软件企业数量多，但缺少标杆企业引领带头，很多时候仍然是亦步亦趋地追随国外垄断企业”。中标软件总经理韩乃平接受《中国电子报》记者采访时说：“由于目前中国基础软件产业领域缺乏强有力的龙头企业，所以这个领域的企业并购整合还需要更多外力来推动”。
尽管以并购快速整合资源的方式中国企业使用较少，但是中国企业必须学会也必须善于运用这样的方法来加速企业的发展。全球软件产业正处于急剧变化的关键时期，谁能尽快地抢占资源并尽快整合，谁就能在下一个发展浪潮到来的时候抢占先机，拥有更多话语权。在过去的20多年中，中国的软件产业一直沿袭着自主研发、自我滚动发展的模式，但在新的形势下，中国软件企业需要突破原有的发展思路：一方面我们需要自主研发掌握IP，构建自主创新竞争力；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通过并购来快速掌控和拥有IP形成我们的竞争力，这是中国软件企业需要快速学会的方法。
曾任惠普全球副总裁、中国区总裁，现任海辉国际董事长的孙振耀说：“软件企业想要快速扩张，人是关键。现在海辉的人才培养已经很难使用当初惠普的人才培养模式，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通过并购来加速人才与资源的整合。”而有关人士透露，海辉国际正在酝酿并购与自己同等规模的外包软件企业。孙振耀的目标是让海辉跨越式发展。
2009年10月28日，又一家基础软件企业四川普元软件有限公司获得了来自新开发联合创业投资和天津和光股权基金约1亿元的投资。普元公司的CEO沈惠中明确表示，获得的融资将主要用于人才与资源的整合。因为在他看来，整合与重组将成为中国基础软件领域下一步发展的重点。

纵向并购面临整合难题

“忙”是2009年5月就任普华基础软件有限公司总经理的赵晓亮的当下状态，这个有着在甲骨文、Sun、惠普公司以及中科红旗从业经历的中国基础软件企业新领军人物正忙于新公司的谋篇布局。他所执掌的正是2008年10月由CETC与旗下的几个研究院所联合投资1亿元组建的中国基础软件企业———普华基础软件有限公司，预计到2010年3月，这个新公司的资金将近3亿元。尽管2009年5月刚刚完成初步组建，一切刚刚开始，但是从公司架构来看，普华希望把自己打造成为拥有完整解决方案的基础软件龙头型企业。从汽车嵌入式平台到办公软件、操作系统、数据库，普华希望能够提供一站式服务。而为了实现这样的目标，普华2009年完成了人大金仓数据库公司收购、增资中标软件，收购了日本的Turborlinux的操作系统业务，并与瑞典某汽车嵌入式软件企业洽谈相关合作事宜。
从操作系统到数据库到上层应用不断延伸，构建完整的产业生态系统，上下游产业链垂直整合是目前全球软件巨头进行的并购和整合的方向，无论是IBM、甲骨文还是微软，大多数并购都是在这样的思路下展开的。中国基础软件企业的兼并重组，从刚刚组建的普华基础软件公司到正在扩大规模的中标软件公司都有着与国外软件巨头相类似的思路。从2009年开始，CEC加大了对中标软件的投资(目前中标软件的主要产品是办公软件和操作系统)，而CEC旗下的中软集团也在2009年并购了武汉达梦数据库公司，CEC这一举动的目的也是为了构筑完整的基础软件生态系统。2009年12月18日，CEC旗下的中软公司成立中国电子软件研究所，目标是打造软件产业航母的重要引擎。
如果我们把软件企业并购与自己具有相同的产品、技术与业务的同类软件服务企业称为横向并购，把企业并购与自己的产品技术、服务有互补性的企业称为纵向并购，目前中国软件基础企业的并购都主要发生在纵向并购领域，从技术与市场、用户的互补性来看这是一个比较容易获得成功的并购方向。
韩乃平接受《中国电子报》记者采访时说：“目前中国企业的并购整合与合作，有这样几种类型，一是同类企业的并购，二是产、学、研、用的合作，三是产业链上下游的并购。相对而言，同类企业之间的合作难度比较大，尤其在基础软件领域，因为企业的规模不大，加上股东与股权结构比较复杂，并购整合的难度就比较大，需要更大的外力推动，相对而言，产业链之间的合作与整合相对容易，互补性强的并购比较容易成功”。
应该说，目前发生在中国基础软件领域的并购和重组刚刚开始，我们以上提及以CEC和CETC为代表的两大集团旗下的基础软件企业的重组，仅仅是搭建起了初步的框架，而人员、技术、市场、客户等方面的整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也面临着诸多巨大的难题。
就中国软件企业的并购与整合问题，记者日前独家采访了IBM软件大中华区软件集团总经理Bete。从1995年IBM软件集团成立起，IBM软件就没有停止过收购，到目前为止，IBM软件集团并购的软件企业已经接近60家。Bete坦言，并购之前在选择要并购的公司时需要彼此在理念上和策略上具有一致性和认同感，在技术层面需要基于行业标准和开放标准。当并购进入实质整合阶段时，是没有灵丹妙药的，它需要具体问题具体解决。IBM软件的并购整合做法是，每并购一个公司便成立一个全球化的整合执行团队，在整合的最高负责人的统一指挥下，逐一落实。
也许正是因为IBM这样的企业拥有全球化强有力的执行力，才使得这个几乎完全靠购买和并购而搭建起来的IBM软件集团不是一盘散沙而成为一个有机整体。
尽管目前，以CEC、CETC、航天等为主导组建的基础软件企业阵营已经初具雏形，但离我们要做强中国基础软件产业还很漫长。有观点认为，目前中国的基础软件企业规模都比较小，也缺乏现代企业管理体系，如果没有强大的执行力，没有良好的企业管理机制，当我们把这些不同门类、不同背景的企业集成在一起时，如何让它形成拳头、融合做强是很大的课题。

加强资源集聚和运营带动

相关人士甚至担忧目前中国基础软件的并购与整合是“强扭的瓜”，对此，韩乃平表达了他的看法。他认为，政府在“核高基”中倡导基础软件产业的整合，并非强扭的瓜，“核高基”推动重组，它表明了政府对发展基础软件产业的支持态度，这对于我们集聚各方资源来加快做强中国的基础软件产业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也许在没有“核高基”推动整合重组前，很多社会资源、市场资源、人才资源都是分散在各个层面的。因为政府的引导和重视，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资源向基础软件产业倾斜。在上海市市政府的推动下建设的基础软件产业园，正在吸引更多的基础软件企业进入，在尽快形成产业生态链的同时，政府还有意识地引导建立基础软件应用示范用户，帮助加快基础软件的推广和应用。
对于投入超过40亿元的重大专项，业界也有非常多的担忧，担心“核高基”的投入会演变成为研发成果的样板展示，无法达到国家的预期目的。有相关人士建议，把投入“核高基”项目的资金以风险投资的方式投向企业和产学研联合体，将更能发挥资本推动产业化的效应。
对于把“核高基”变成风险投资的建议，基础软件企业的回应分两派：一部分赞成把“核高基”变成国家持有的风险投资，以风险投资的方式投给“核高基”企业，这部分企业认为风险投资带来的不仅仅是资金，更重要的是带来了一种更有利于软件企业发展的机制，将可以避免某些国家扶持基金和投资最后成科研样板展示问题的出现。另一部分基础软件企业认为目前社会上已经拥有各种各样的风险投资，对于基础软件的发展来说，需要更长期的投入，所以不能仅仅用市场资本的方式来支持基础软件的发展。
不管以何种方式投入，对于中国基础软件来说，发展是硬道理。并购与重组、资本投入都只是发展和做强中国基础软件的手段，我们的目的还是要谋求企业的长远发展。而企业的发展需要的不仅仅是资金，更重要的是突破性发展思路。
赵晓亮对记者谈起了他正在构思中的中国基础软件服务平台，他希望搭建一个开放的基础软件平台，让基础软件领域中所有的企业、个人、服务机构都可以到平台进行交易、交流以及享受服务，以此推动基础软件产业生态链的构建。在他看来，中国的基础软件要想获得更大的突破，还需要在运营的思路上下工夫。
韩乃平向记者坦言，目前在基础软件领域，中国软件企业要想获得突破必须走差异化的道路，在差异化、定制化的道路上中国软件企业依然有很大的机会。他希望中标软件明年的团队人数尽快翻番。毕竟软件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是人，没有人一切都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