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基础软件破局

从注重研发到注重应用，从自我发展到产业整合，中国基础软件产业的发展已经在市场化和产业化的道路上走出了沉重的一步，虽然步履并不轻盈，但令人欣喜的是众多业内人士寻求突破的积极心态和达观认识。这种思维模式的转变才是国产基础软件企业蓬勃发展、开创新局面的希望所在。

在一个冠名为“IT领袖峰会”的论坛上，却看不到国产基础软件厂商的身影。这样一条业界新闻让刘博非常感慨。作为一个IT老人，在刘博的职业生涯中，曾在IBM大中华区、微软(中国)等外企担任高管，也曾任中科红旗总裁兼CEO。如今，他的新头衔是南大通用数据技术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 4月21日，在由《软件和信息服务》杂志举办的国内基础软件发展交流会上，刘博发出这样的质疑:“从红旗出来这几年，基础软件怎么没了声音了，是你们觉得做的太好了，不需要关注了，还是你们实在太令人失望了?”一旦人们对于产业丧失了信心，则发展无从谈起。最近复出后与业界用户的沟通，也给他留下了一些担心，“最近遇到了几个客户，都说国产软件‘我们不考虑’，以前用过某品牌的国产软件产品，实在是，搭不起这功夫。”这种沟通给刘博带来的最大转变就是，一定要为用户提供系统稳定的产品，“大家都还没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刘博的担心不无道理，包括操作系统、数据库和中间件在内的基础软件，是国产软件产业中最具技术含量和市场价值的部分，是发展软件产业的根本。但是，国内基础软件市场长期被跨国企业垄断，一直是中国软件行业的心结。软件一般分为三大类，即基础软件、应用软件和软件服务，而基础软件要占到整个软件采购成本的70%%以上。

然而，从目前国内软件行业的发展现状来看，虽然国产操作系统、数据库、中间件、办公套件等基础软件均聚集了一批企业，并在每个领域形成了几家龙头企业，但国产基础软件企业基本都处在为生计而拼市场的状态中。

调查显示，在国内企业数据库领域，90%%以上的市场份额由甲骨文、IBM、微软等国际厂商垄断。对此，刘博认为“整个中国软件产业是无根之树”。考虑到早在2000年，国务院发布实施的18号文件《鼓励软件产业和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明确要求政府采购支持正版国产软件，推动了中国软件产业的迅猛增长，从而引发软件产业发展迎来“黄金十年”一说。如今，不同于应用软件业的‘金蝶’、‘用友’双雄并峙;也不同于外包服务业在国外的攻城略地，国内基础软件业的发展仍然受困于应用、技术和产业链等问题。

风雨十年，雨打风吹去的是流年，留下来的却是一串串足迹。回眸过去，我们却发现，国产基础软件的发展进步明显，却并未能从根本上开创新的格局。

谁抛弃了国产基础软件

应用，这决不是一个新问题，但的确是摆放在国产基础软件厂商案头的头号问题。“国产基础软件的发展面临着多重困境，国外巨头在市场上的强势，用户使用习惯难以改变，国产软件质量被怀疑……”一家国产基础软件的销售人员对记者大吐苦水。

这种困境应该说自国产基础软件起步之始就伴随左右。在基础软件方面，国外品牌在国产品牌崛起之前早已捷足先登，成为市场的主流，在品牌知名度和用户使用习惯上都比国产基础软件拥有更多的优势。从诞生之日起，国产基础软件就一直处于市场弱势地位。

对于做了10多年数据库的北京人大金仓信息技术股份有限公司来说，大规模应用就是一个较大的屏障。“人大金仓做了10年数据库，进步是有，但做的很艰难。”人大金仓总经理任永杰表示，应用难题包含了技术问题，但是更多的是技术之外的问题:产品的成熟度、产品和上下游的基础应用软件相关的适用度、产品各种环境的兼容性等等。

虽然这些问题和产品技术水平无关，但这种非功能特性恰恰影响了用户的体验，影响了用户对国产基础软件的接受度和信心。除此之外，更大的问题是品牌的接受度。“就应用而言我认为就是得用，软件就是用出来的，不用就不能提高成熟度，而且不用的话，产品就没有价值。”人大金仓总经理任永杰对于应用的高度期待，也反映出国内基础软件在应用领域仍有不少的问题。

“我做销售出身，其实在中国做销售，包括卖产品，在观念上最大的问题就是免责。”北京东方通科技发展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孙亚明快人快语。这一点在政府采购中体现得最为明显。在政府、国防这些领域，用户首先要考虑不出任何问题，一旦他们觉得选择国产软件的风险比国外软件风险要大，就会拒绝采用国产基础软件。对于国产基础软件来说，提高软件成熟度和兼容性、增强软件易用性和稳定性是赢得用户信任的基础。技术创新的目的是为了应用，同时，技术只有融合应用才能获得不断地完善和发展。国产基础软件在技术创新上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但如何将这些成果融合应用并取得用户的信任才是关键。在政府采购中，对服务的要求往往更为严格。因此，渠道建设和服务能力，尤其是根据市场需求调配技术的能力，是国产基础软件厂商必须去锻造的。

“基础软件不是孤立发展的，它需要一个产业链，市场现在要推动国产软件的大规模应用，必须要有推手。现在对他们来说，缺乏动力。”天津神舟通用数据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何清法表示，基础软件厂商的规模比较小，不可能像国外厂商在品牌建设上有大手笔的投入。这些问题，也会影响到基础软件的应用。

与其他国产基础软件厂商不同，中科红旗软件技术有限公司副总裁王明华关心的则是中小学的基础教育。“我和华中师范校长沟通过，中小学教师的资格认证，全是微软的，没有国产软件的，这块至关重要，如果不把这个局面改变，向中小学推广就是虚的。教师只会Windows，不会其他。”王明华说，大学之前的义务教育部分都是在围绕国外软件，特别是在桌面的生态环境这块一定要改变才行。使用电脑的人都知道,软件具有显著的‘用户习惯’特点,这一代人已经形成的国外软件的使用依赖,现在中小学的计算机教材又让数亿中小学生从小就形成使用微软软件的习惯,这有可能在未来阻碍国产CPU、国产软件和开源软件的推广。

在2008年“微软黑屏”事件发生后，中国计算机学会秘书长杜子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微软黑屏”事件再次提示中国必须要有自主的、能够保障国家安全的基础软件。政府部门应重新审视我国软件产业特别是基础软件产业的整体战略布局，创造有利于国产正版软件和开放源码软件发展的市场环境，继续加大投入，统筹协调。同时，中国计算机学会也呼吁，希望教育部门尽快修改《中小学信息技术教育大纲》。按照国际惯例，一个国家的法定教材不应该捆绑于一个公司的产品上，教材应有利于学生开放思维，《中小学信息技术教育大纲》应允许并鼓励采用开源软件教学。

即便是受到政府大力支持的软件正版化工作，由于环境的问题，也有不少缺憾。“我们很心痛，好像卖出去了，但没有人使用，厂家不只是卖产品，而是需要通过用户大量使用，不断地反馈和修订才有发展的意义。”王明华表示，在2004年到2005年，中科红旗中标多个省、市政府软件正版化项目。但是，由于应用环境的限制，真正的应用问题并没有解决。

相比企业用户对稳定运行的需求，基础软件应用环境的改善则需要更漫长的时间。这一问题也不仅是体现在桌面端。“从我来看基础软件有一个容易忽略的问题就是开发工具问题，我个人认为由于我们基础软件在这个开发工具上一直不够大、不够优秀，导致上下游产业链没有办法跟随基础软件的发展。” 普华基础软件股份有限公司市场与业务拓展总监刘明宝最近遇到一件让他印象深刻的事。一位长期的Linux应用软件“粉丝”，本身也在圈子里很有名，一直在用Linux开发软件。现在，他转而采用Windows来开发软件了。询问原因，这位前Linux的“粉丝”说，原来需要两个月时间开发的软件，用Windows两天我就把东西做出来了。这种开发人员的流失，对国产基础软件意味着釜底抽薪般的打击。

经过十多年的努力，国产基础软件在一些方面取得了突破。单纯从技术和研发层面来看，他们并不缺乏成功的案例，甚至在少数用户和行业还有成功的示范性应用。但发展至今，研发和技术都已不是国产基础软件发展中最核心的问题。国产基础软件能否在市场中崛起，关键还在于其是否真正地做到市场化和产业化，并能够被各行业用户广泛接受和使用。如何突破壁垒，从单线突破到互相串连，进而形成一张网，形成规模优势，正是国产基础软件发展中的当务之急。也唯有如此，国产基础软件方能步入行业应用的大潮中乘风破浪，而不是被大浪抛到岸边作旁观者。

  改变，从观念开始

东方通科技总经理孙亚明在2009年初走马上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两个部门的对调。“年初我干了一个事，调我们研发的人管支持去了，调支持的人管研发去了，互相体会一下大家的难处。”孙亚明说自己虽然不懂技术，但却很明白，作为一家公司就是要为用户带来有价值的产品。“我打个比喻，就那卖水的，咱不说你那水有多少功能，说能给人增加VC也好，增加补充营养也好，您至少别喝死人。解渴，这个很正常。我就要求公司做到这点。你做到这一点，然后其它是我销售的事。”孙亚明这种市场导向的变革带来的是直接的经济效益。

“去年实实在在增长70%%，我现在一季度是去年同期的四倍。而且我们公司今年一季度没有超过一百万的单子，这种情况下还是去年同期的四倍，那我不能说是春天来了，但我认为至少是有机会。”孙亚明的这种变革带来的最实在变化不仅是业务额，还有企业的信心。就在中国移动2009年软件集中采购名单中，东方通中间件TongWeb和IBM Websphere成功入围，两家各占50%%的份额。站在和国外竞争对手同样的舞台上，自豪感是难免的。“这几年我一直在一线，我实实在在感觉到用户的支持，包括合作伙伴的支持，大家能认可产品，愿意用国产软件。”孙亚明说。

从国产基础软件发展的境遇来看，中间件的发展也有着自身的优势。简而言之，系统软件共有三大领域——操作系统、数据库和中间件。操作系统已经从第一代的批处理、分时操作的主机系统,经过了以网络为核心的第二代操作系统，现在已经发展到云计算、虚拟计算等操作系统阶段。国产操作系统是在Linux起来之后，才开始奋起直追的。对数据库来说，从关系型数据库，发展到能够处理结构化数据和非结构化文档的通用数据库,到现在发展到网格数据库、云计算数据库等等。因此，操作系统和数据库，在国外的发展已到了非常成熟的阶段，经过了多次的市场洗牌，基本形成了寡头垄断的局面，市场非常成熟，在这个阶段发展自主创新产品，意味着更大的挑战。

而中间件则不然。这是近几年来新兴的技术领域和产业分支，还在发展过程之中，还不是太成熟的细分市场。因为中间件是随着网络技术，特别是这几年Internet发展所成就的事业。中间件技术是在20世纪、21世纪初随着网络技术，分布式计算的要求，而发展起来的产业分类。在基础软件领域，第一次出现了中国与世界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历史机遇。北京金蝶中间件软件系统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杨光表示:“中间件在国内所处的情况境遇可能比数据库和操作系统稍微好一些。”他表示，金蝶在做性能测试的时候，就要求一点，所有请求，不要拥堵在中间件上，只要把它全部转化到数据库，中间件的任务就完成了。金蝶的中间件系统也取得了不俗的业绩，并有大量的政府和企业应用，验证了国产中间件产品的稳定性和可靠性。

从观念转变到发展提速，国产基础软件的市场化步伐也在加快。“可能咱们的中间件感觉到春天来了，春意开始进入了，我们听天气预报春天快到了，但天气还没有变，还是比较冷。”武汉达梦数据库有限公司总经理赵晋这样表述自己的感受。他从国产汽车发展的轨迹来看待自身的市场化实践。不管怎么说，吉利收购沃尔沃确实让人感到震撼。以此为视角，更能看到国产基础软件发展的不足。

南大通用数据技术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刘博则将此归结为导向错误:“Oracle要造‘奔驰’，我们也每天想着造‘奔驰’，可是您的发动机和架子本身就一‘夏利’，结果可想而知。这是个导向的问题。我们的产品到底是给谁做的，是给政府做的，还是给用户做的。大家是不是真的在关注自己的产品对于客户的价值。”

有了好的应用技术，还要有应用的机会，让客户知晓价值。武汉达梦数据库有限公司总经理赵晋说，自己最生气的就是老找不到机会和甲骨文打擂台。即便是偶尔有机会竞标同一个项目，用户还会按照国外厂商、国内厂商分门别类地划分。这块是国外的，那块是国内的，国内软件厂商自己人争，国外的软件厂商和他们自己争。“我真的没有和他直接对抗过，我真的很难受，确实很难受。”赵晋说。

  竞合，突破现有格局的新思维

国产基础软件在行动。如今的上海闸北区大宁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借助国产化的操作系统、数据库、中间件软件实现了电子医务，1张处方最快1秒处理完毕。“大宁项目”被视为中国软件产业一次具有标志性意义的探索。

这是一个平常的下午，阳光普照，上海闸北区大宁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显得安静、有序。在日常可见的平静场景背后，一连串有关病情、处方、社保、费用等重要信息在快速流动，当然这些都是在人们看不到的情形下进行。支撑着信息流的，是国内首个完全基于国产基础软件开发的信息系统——所有的操作系统、办公软件、数据库和中间件都由国内一批颇具实力和代表性的软件企业开发完成。

在大宁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负责收费的小伙子从接过病人的社保卡，到完成找零、打印药品发票，不到20秒;然后立即开始下一轮忙碌。稳健运行的IT系统确保了这个场景的可持续运转。而只是20秒，就曾是这套医疗信息系统面临的巨大门槛。

大宁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每天的接诊量约为900人。每个人多花10秒，累积起来就是2个多小时。20秒里，收费处要根据电子处方计费，结算系统要与市级社保系统确认付费比例，药房要照单抓药，病人则等着交钱拿找零。一环扣一环，慢不得，更错不得。

但是即便在去年7月模拟演练时，完成整个过程还需要1分多钟。这意味着这里的员工必须要加班到半夜才能收工下班。结果问题就出在打印机环节。通常，电脑只要接上打印机，视窗系统就会自动装好一套驱动软件。由于“微软”的老大地位，硬件厂商都会主动开发与它配套的驱动，但国产软件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围绕“微软”，IT业内开发打印驱动的就有5000人，但负责开发“大宁项目”操作系统的上海中标软件有限公司内只有5人负责开发打印驱动。除了药品发票打印机，付费语音提示器、LED候诊叫号屏幕等也都缺乏相应的驱动。这些专用设备的制造商根本没想过需要支持国产基础软件。 这一系列的适配问题，折射出国产软件的生存状态:基础软件市场不仅是单个企业间的竞争，更是庞大的软件生态系统的较量。

事实上，即使在参与“大宁项目”的国产软件企业之间，也存在适配问题。操作系统是信息系统的基础，上层是数据库，再上层是中间件。但这些国内厂商过去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与进口软件的适配上，而忽略了那些国内同行们。现在，产业链的协作竞合已经得到国产基础软件厂商高层的重视。

“我们其实是可以联合的，我认为大家是可以合作的，包括竞争对手，完全可以合作。” 东方通总经理孙亚明表示，东方通已经开始有意识和上下游厂商展开合作。孙亚明认为合作既有上下游关系，又有竞争同行间的合作。毕竟市场做大了，大家都有饭吃。其实，产业的整合已经是大势所趋。从方向上看，整合可分为两个方向：横向整合和纵向整合。横向整合指的是业内同一竞争领域内公司之间的兼并。这种整合完全是出于资本运作或市场扩展的需要。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这种整合更像是一种强制性整合。纵向整合则是指产业链上下游企业之间的整合或合作，这种整合更多的是出于对用户和市场的需求。

严格来说，这两种整合在国产基础软件领域都有所体现，但纵向整合的现象更多一些。由于核高基重大专项基金明确表示要引导基础软件企业兼并重组，从而导致了基础软件领域的并购整合速度明显加快。在2009年，中国电子信息产业集团)旗下的中国软件与技术服务股份有限公司收购了武汉达梦数据库公司，中国电子科技集团与CEC共同投资上海中标软件有限公司，CETC以及旗下的几家研究所共同投资组建了普华基础软件有限公司，普华软件收购了人大金仓数据库公司等等，基础软件产业的并购重组初现端倪。

“资本的层面上也存在问题，核高基的出现可能导致一些资本的注入，比前年看起来好很多，但横向的比，跟国外其它厂商相比这种资本运作差许多。” 普华基础软件股份有限公司市场与业务拓展总监刘明宝表示，目前国产软件产业链尚没有形成，虽然大家有一些很好的合作，但是都是在局部的某些“点”上面，没有在“面”上的合作。即便以CEC和CETC为代表的两大集团旗下的基础软件企业的重组，也仅仅是搭建起了初步的框架，而人员、技术、市场、客户等方面的整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全球软件产业正处于急剧变化的关键时期，谁能尽快地抢占资源并尽快整合，谁就能在下一个发展浪潮到来的时候抢占先机，拥有更多话语权。在过去的10多年中，中国的基础软件产业一直沿袭着自主研发、自我滚动发展的模式，但在新的形势下，中国软件企业需要突破原有的发展思路。

“我还真认为云计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给国内的基础软件厂商提供了很好的一个机遇。” 刘明宝认为，这种机会在于一个产业的变革会给新生的力量带来机会。“云计算从普华的角度来看，它不是一个技术概念，它是一个商业模式的一种转变。”刘明宝说。如果说旧模式下Wintel联盟坚不可破，中国基础软件产业未能取得突破性的发展。在新的商业模式下，中国基础软件则有了一次重新布局的机会。中标软件研发总监兰雨晴则表示，公司对于云计算一直有关注，并进行了测试和优化。这种优化对于私有云还是有效果的。

从注重研发到注重应用，从自我发展到产业整合，中国基础软件产业的发展已经在市场化和产业化的道路上走出了沉重的一步，令人欣喜的是业内人士的积极心态和达观认识。“只有合作才有机会，不合作都没机会” 刘明宝说。赵晋甚至认为这还不够，需要把硬件厂商也拉进来。毕竟“核高基”并不单是指“基”——基础软件。这种思维模式的转变才是国产基础软件企业蓬勃发展的希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