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志鸿：爱立信我们的优势将延续到3G

时 间：2005年12月19日
地 点：北京汉威大厦爱立信(中国)总部
对话人：马志鸿 爱立信大中华区总裁
刘 东 中国电子报常务副总编辑

三种3G制式在中国都有市场

刘东：近几年，3G一直是行业内外关注的焦点。中国政府也一直在积极稳妥地推进3G在中国的发展。种种迹象表明，2006年中国的3G市场将正式启动，你如何看待WCDMA、CDMA2000、TD-SCDMA三种3G标准在中国市场的发展前景？
马志鸿：从技术角度，中国政府已经在不同场合反复表示一个信息：中国政府的3G牌照将包括WCDMA、CDMA2000、TD-SCDMA三种标准。
就技术前景看，CDMA2000在全球的市场份额实际上比预期的低，也比WCDMA的市场份额要低得多。这有两大原因，一是CDMA2000未来的演进路径，迄今为止还没有特别明确的概念；二是CDMA2000标准在全球的部署还不够广泛，这会导致漫游不畅，而漫游对电信业十分重要。
这些原因导致了“滚雪球效应”的产生：全球范围内越来越多的CDMA运营商都在重新审视他们对CDMA2000的选择。在亚太地区，澳大利亚运营商Telstra已经决定用WCDMA替代已有的CDMA2000网络，还有其他运营商也在做这样的考虑。但是，我认为CDMA2000在中国还是有可能作为3G牌照发放的标准之一，但可能不会作为一个非常关键的标准。
WCDMA标准预计会占到全球3G市场的80%%，当然，爱立信会在其中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我们也看到现在中国两个最主要的移动运营商———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的主要网络都是基于GSM的。
TD-SCDMA本身也是非常有趣的技术，因为它和WCDMA共享核心网，都是UMTS的核心网，只是在接入上不太一样。TD-SCDMA需要非常复杂的接入网络，要实现商用化，仍必须应对一些技术的挑战。中国正在做这方面的努力，争取克服这些技术难题，这里牵扯到相关终端和端到端解决方案。另一个挑战来自TD-SCDMA目前还没有在中国以外的其他地方得到部署，据我所知，全球范围内还没有在除中国以外的其他地方部署TD-SCDMA的计划。这会带来一些问题，比如终端和漫游的难度。
尽管这样，我还是认为WCDMA和TD-SCDMA会在中国的3G牌照发放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
刘东：你刚才谈到WCDMA已占全球80%%的市场份额，并且其市场份额还有进一步扩大的态势；TD-SCDMA和WCDMA将会是中国的两个主要3G标准。那么你认为WCDMA会在中国占多少份额？
马志鸿：在3G牌照还没有发放之前，我想最好不要在《中国电子报》这一如此受尊重的严肃报纸上发表对将来几种3G标准用户分布的预测。但我认为，基于现在中国2G市场的情况看，WCDMA会在未来市场扮演重要角色，但我也认为TD-SCDMA会在中国3G牌照中占重要位置。
刘东：前几天我与高通的中国区高层有过一次探讨，他对CDMA2000的前景十分看好，表示全球CDMA2000的市场规模正在增长，这和你刚刚说的情况正好相反。我非常想知道现在WCDMA和CDMA2000在全球所占市场份额的真实情况。
马志鸿：高通的说法我不便评论，现在有很多第三方的研究报告可供参考。就两种技术的用户数而言，我想可以比较2G的CDMA和GSM的用户情况，然后再比较3G的CDMA与WCDMA用户数，就可以看出未来的用户趋势。
在很多国家，如西欧，根本没有发放CDMA2000牌照。在发放CDMA2000牌照的国家，获得牌照的也往往不是领先的运营商，而是第三梯队的运营商。在拉美，现在CDMA的用户数正在衰减。在北美，WCDMA和CDMA2000呈现持平的态势，且WCDMA在上升中。我想，在CDMA发源地的北美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就有理由相信CDMA确实是在走下坡路。

我们将占中国3G市场35%%份额

刘东：中国政府对TD-SCDMA非常重视，一直在强力推进。我注意到，爱立信前两年对TD-SCMDA技术还持观望态度，而今年与中兴通讯达成合作协议，共同推出TD-SCDMA解决方案，不知道现在的进展情况怎么样？爱立信在前几年曾公开表示过，不会大规模投入TD-SCDMA，如果TD-SCDMA单独组网，也不会对TD-SCDMA进行单独支持。这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对TD-SCDMA的前景并不怎么看好？
马志鸿：今年5月中旬，我们宣布和中兴在TD-SCDMA方面进行合作。对于这个宣布，爱立信是非常认真严肃的，我们和中兴通讯就TD-SCDMA技术展开合作，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效率，节省时间，确保3G在中国启动时，爱立信有现成的TD-SCDMA产品。
根据协议，爱立信是以OEM的合作方式将中兴通讯的TD-SCDMA Node B产品集成到爱立信的无线接入网络中，其中包括硬件和软件。正是因为我们对TD-SCDMA的承诺严肃而认真，几乎在宣布与中兴合作的同期，爱立信就在南京成立相关的研发中心并很快投入运行。迄今为止，我们对与中兴通讯的这一合作非常满意。
关于爱立信曾表示不会支持TD-SCDMA独立组网，那是被媒体报道误解了。在随后的一个场合中，我清楚地表明了我们的立场就是要全力支持所有现有和潜在的客户，不管他们采用什么标准。
利用这个机会，我可以再次解释一下那次误会产生的情况。那是在一次媒体应答中，我当时的回答是爱立信没有立即可以实行的有关TD-SCDMA单独组网的计划，但那已经是六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刘东：在2G时代，爱立信占中国GSM市场35%%的市场份额，占CDMA市场14%%的市场份额。有评论认为，国外设备制造商在中国2G市场的优势将延续到3G时代；但也有人认为，随着中兴、华为等中国本土设备商的发展，2G时代的格局在3G时代会被打破，你如何看待这两种说法？
马志鸿：我认为中国通信设备市场格局正在发生改变。我们看到本土厂商确实在蓬勃发展，尤其是中兴和华为；我们也看到很多传统的电信厂商正在把3G引入市场。
所以我相信，在中国启动3G后，我们会看到一些设备商市场份额的扩大，而另一些厂商的份额则会缩小。我认为这是符合发展逻辑的。爱立信则将在中国市场和全球市场都持续保持GSM和WCDMA市场份额的第一。这是可能的，当然也是不容易的，需要付出很多努力。
现在，移动运营商的网络就好像花束一样，包含了几乎所有的GSM或CDMA设备供应商。这显然不是一个高效经济的运营方式。设备商数量越少，运营成本越低，有能力的中国的移动运营商十分清楚这点。有迹象表明，在向3G的演进中，运营商会减少设备供应商的数量，这会使得竞争更加激烈。

中国企业开拓海外市场成功仍需时日

刘东：近几年，中兴、华为等中国本土企业不仅在国内市场与爱立信等跨国公司进行直接竞争，而且这种竞争也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了国际市场上。在爱立信的传统领地欧洲市场，2005年，中兴、华为成为法国电信、英国电信等这样具有影响力的欧洲运营商的合作伙伴。你如何看待这种竞争？
马志鸿：首先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对亚洲设备制造商进入欧洲市场感到惊讶，正像欧洲的企业已经进入中国市场一样。我认为他们的发展是很成功的。当然，他们在国外3G市场的份额还不是很大。当然，他们在中国本土的优势是很明显的。我认为，他们在中国3G市场的情况会比在国外要好。
中国制造商在海外开展业务的时候，通常会被当地市场认为是从中国出口产品，而不是在海外有完整的生产机构。这决定了他们很难以同等的市场价格来获得生意。我们非常理解，当企业还处于发展初期，价格是可以采取的一个重要策略，尽管这对公司的利润率会有影响。但是，没有任何企业可以也不会愿意永远以价格取胜。从增长的角度看，依靠价格是可以成功的，但这只是短期的策略，要持续保持成功和长期发展，必须调整战略，以更长远的目标和发展战略弥补短期策略的缺陷。虽然这实施起来很困难，但很重要。
刘东：爱立信以12亿英镑收购了英国老牌电信企业马可尼，中国的华为也参加了收购，但爱立信最终胜出。现在中国的运营商和设备制造商都渴望通过实施国际并购抢占技术和市场的制高点。你对中国企业参与国际并购有什么建议？
马志鸿：是的，我们成功收购了马可尼。现在还有一些收购上的事情需要得到相关政府的批准，包括在中国的一些事务，所以我们正处在收购过程中。
这项收购非常重要，马可尼在传输方面的成绩，以及在移动固定融合上的技术对我们是非常好的补充，收购还能为我们带来新的客户。我们认为这是非常好的投资。
我也确实听过在这宗收购上，我们击败了华为的说法，但其实我个人从来没听说过华为参与这场收购竞标的事情。或许马可尼找过华为，或许通过第三方公司，但可以肯定，马可尼不是在拍卖中被收购的，爱立信与马可尼讨论了很长时间，很早就和马可尼达成了协议。
刘东：由于竞争日趋激烈，我经常听到通信领域的公司抱怨，他们在开拓市场过程中遇到了不正当竞争。你如何看待3G时代的市场竞争环境？
马志鸿：首先，我自己从来没遇到过那样的情况。我不想做过多的评论，因为我们自己也是一个设备供应商。我想说，在中国，本土厂商有自己的一些优势，但国外企业也有特别的优势。最重要的是，不管是中国企业还是外国企业，在中国发展都要尊崇中国当地的法律。
刘东：今年，国内电子信息企业利润普遍下滑，有的甚至陷入亏损。爱立信在上世纪90年代持续十年35%%的高速增长后，在2000年也陷入亏损，但经过三四年的努力，已经于一年多前恢复赢利。请问爱立信是如何成功地从行业低谷中走出来的，对于目前处于低谷的中国企业，爱立信有什么建议？
马志鸿：就公司管理而言，对于一个国外的管理者，在中国仅了解中国市场还不够，还应该与总部保持非常好的关系，与总部的高层有很好的沟通。而对中国的知识，我依赖我的同事和团队。
至于中国本土的制造商或运营商到海外发展，会有一些劣势。这有两个原因，一方面，他们都是非常年轻的公司，另一方面，他们还没有打造和发展起一支国际管理团队，他们在中国的总部管理人员还需要国际化经验，这是确保长期成功的重要因素。

我们将尽全力推动中国运营商转型

刘东：近两年，传统的运营商面对互联网的冲击以及新技术、新需求的挑战，有的业务被替代，有的利润被分流，ARPU不断下降。移动和固网的融合、移动三重业务整合等全球范围的发展趋势对中国运营商的业务模式、技术演进、业务和内容的创新都提出了巨大的挑战。中国运营商正在纷纷转型，由传统的电信服务提供商向综合信息服务提供商转变，爱立信作为行业的领导者，对于中国运营商的转型有什么建议，你们将如何顺应并且引领这种转变？
马志鸿：这个问题非常好。首先要说的是，运营商平均每用户收益(ARPU)确实在下降，但运营商的总体收入在上升，而且非常迅速。ARPU的下降对任何市场来说都是不奇怪的。因为随着普及率的增加，新增用户主要集中在中低端市场，贡献会小于老用户。
今年前9个月，中国电信产业的总体收入增长了11.6%%，虽然比去年12.6%%的增长率略低，但已经是一个十分高的增长数据了。再把这个增长率分拆出来看，中国移动一家运营商的增长率就达19.4%%，这是一个让人震惊的数据，在全球都是非常高的。
再回到你刚才关于融合的问题上。今天的中国市场其实只有一个运营商同时拥有固网和移动牌照，就是中国联通。很多行业观察者认为当3G在中国启动后，这个形势会改变。如果确实改变了，这些运营商一定愿意建立一个单一的核心网，既支持移动又支持固定业务，这既能帮助运营商减少运营支出(OPEX)和资本性支出(CAPEX)，又使网络对用户来说更加透明，即能让固定和无线用户无缝地漫游和接入。这是真正的移动和固定的融合。爱立信是这方面技术的领导者。
谈到Tripleplay或Mobile Tripleplay，都是把语音、广播电视、互联网等整合在一起。这在中国确实有一些监管方面的问题需要解决，中国政府也在解决相关问题。爱立信在Tripleplay方面正与英国电信BT合作，在Mobile Tripleplay方面正与Cingluar合作，我们认为中国的运营商是非常有能力的，他们非常了解全球的新动向，我们正在全力支持他们做这方面的工作。
刘东：据信息产业部统计，2005年1至10月份中国电信市场的固定资产投资少于2004年。2005年爱立信在中国的经营情况怎么样？是否受到中国电信市场固定资产投资下降的影响？
马志鸿：我承认中国运营商固定资产投资减少将会影响我们的销售数据。由于爱立信是上市公司，现在不方便披露更多的信息。我想强调的是，中国一直是爱立信非常重要的市场，最近几年以来，美国和中国一直是对爱立信收入贡献最大的前两个市场。
刘东：2004年爱立信(中国)占爱立信全球市场的9%%，2005年这个比例是多少？
马志鸿：2005年，我想大概会比9%%稍微低一点。

个人简历

马志鸿(Mats H Olsson)

现任爱立信大中华区总裁。马志鸿加盟爱立信已有20余年，曾担任过爱立信印尼公司总裁、爱立信台湾公司总裁、爱立信马来西亚公司总经理、爱立信东南亚地区总裁和爱立信光缆业务负责人、爱立信网络工程业务负责人等职务，于2004年5月1日就任爱立信大中华区总裁。在1982年加入爱立信之前，马志鸿是一家美国IT公司Wang Skandinaviska公司的财务总监，从1977年至1980年，他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公司担任高级审计师职务。马志鸿于1954年出生于瑞典的斯德哥尔摩，拥有斯德哥尔摩经济学院(Stockholm School of Economics)的工商管理硕士学位。

“老马”其人

记者 连晓东

和大多数人一样，第一次将马志鸿和Mats H Olsson这位地道的瑞典人联系起来时，不禁惊叹其竟如此的本地化。时间久了，和很多爱立信员工一样，私下里习惯称他为“老马”。据说老马自己也知道这个更地道的别称，员工在匆忙间喊出“马总”时，他会自然应答。
像我这样身份的旁观者，最直接感受到的是老马的亲和力：在爱立信(中国)有限公司的刊物《展望》上，每期都有老马3000多字的“总裁寄语”，像聊家常一样聊爱立信近段时间在中国及全球的发展，末了还不忘叮嘱员工注意身体，关怀家人；在展会上遇到老马，他总会从很远的地方向你微笑走来，像老朋友一样热情握手，遇到其他人士来和你说中文的情况，他还会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憨憨地笑着；不管在什么样的场合，但凡谈到爱立信中国市场的管理，他总会强调爱立信(中国)团队整体的能力和水平，称自己只是协调和组织者，他说：“不要过分夸大公司总裁的作用，我只是中国管理团队的指导员或教练而已。”……
这就是老马，儒雅、大气、谦和，一举一动乃至每一个细胞都渗透着典型的爱立信文化。
25年服务爱立信的经历使他的个人性格与爱立信文化水乳交融，或者可以说，正是由于马志鸿本身就奉行与爱立信“以爱立信、以信致远”同样的人生信条，与爱立信的企业文化十分切合，才可能在这家公司待上那么多年。
就在前几天，爱立信(中国)有限公司获得了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评选出的“2005 CCTV十大年度最佳雇主”和“大学生心目中最佳雇主”称号，恐怕这与其老板马志鸿力主爱立信的企业文化不无关系。
然而，谦谦君子绝对不能代表老马性格的全部，如果说这只是他为人的一面的话，老马还有对工作、对事业的一面。
在工作方面，老马风格硬朗，可以看出是个讲求原则，雷厉风行的人。2004年5月1日，他从爱立信东南亚地区总裁的任上临危受命，接替因病突然亡故的原爱立信(中国)有限公司总裁杨迈(Jan Malm)。经过半年的熟悉环境后，老马开始对公司进行战略调整：首先进行部门人事调整，提升数人进入核心管理团队，使得爱立信中国的管理力量更为集中；紧接着，他又果断地对爱立信在中国的全资子公司进行战略调整，使彼此之间的职权更加明确，通道更为直接，从而改善客户服务流程，以“更快速的响应能力”服务客户。
来到中国一年多，老马的事业目标已经十分明确：要把目前占爱立信全球市场份额第二的中国市场上升为对爱立信贡献率最大的市场，这也是爱立信(中国)有限公司第一次提出这样的目标。老马是个信念坚定的人，只要认定目标，便一定会去努力实现。这就是老马，爱立信(中国)有限公司的领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