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集团方洪波谈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

一身流线型纯黑西装内搭净白色衬衫，美的集团董事长兼CEO方洪波近日现身上海浦东国际会议中心。他吐字清晰，说话不紧不慢，手势不多，自然得体。

虽然与之相关的内部讲稿、故事在不断流出，但自从成为中国家电第一人，他也在主动减少自己的对外曝光率。而这回，应“2016第一财经年度峰会”之邀，方洪波欣然前来。“2016年中国最佳商业领袖奖”这一含金量极高的奖杯也被其捧得。

短短三十分钟的发言，句句出彩。“回归制造业转型的本质”，方洪波挑了这一议题，“制造业转型势在必行但过程艰巨，而回归朴素的创新本质、选择正确的转型路径才有未来。”言毕，数百位来自产业、金融及资本界听众也用持续而热烈的掌声表达了认同与欣赏之情。

制造业为何会出现转型困境?

方洪波对第一财经记者形容，“我说话不绕圈子”。如其所说，演讲一开场他直奔主题，“当下的经济社会背景下，制造业似乎成了落后生产力的代表。但我并不这么想。”方洪波说，制造业是一切经济及社会活动开展的基石。“《国富论》里有这样一段话，一个国家的财富来自于大规模商品的制造，这一点不会随着时间的变迁而改变。我们知道，国与国之间的经济竞争，归根到底来自于制造业，不管是原材料的简单加工，尔或是高端制造甚至品牌的输出，生产分工为先，贸易交互随后。玩具衬衫换飞机，煤炭铁矿换高附加值产品，再往上看资本之间得以交换。因此制造业是原始资本积累的基础，是资本交换的源泉。”

密切关注海外经济发展的方洪波表示，美国制造业的强大自然不在话下，法德则分别拥有轻工业、各类制造业，尤其是德国，近年也提出了工业4.0这一概念。中国经济如要实现彻底转型，势必也要以制造业为轴心，再向外依次延伸、转换。

中国正在进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核心仍是制造业的转型升级，唯有此举市场才可能更具竞争力，产品更有成本效应且技术含量更高，素质一流的劳动力也才由此诞生，资本性支出才更有效。

“我们也要看到，传统制造业的转型升级有其艰巨性的一面，而这是互联网等高科技行业中无法比拟的。”方洪波抛出了一个疑问，“中国的传统制造业，为什么突然在目前一个经济周期处于重要变化的时间段中面临巨大的困境?实际上，本质原因很简单：过去30多年中国制造业仍依赖于区位优势，凭借庞大的内需拉动才做到了规模化与低成本，否则中国公司无法快速成长。”

所有制造业的困境，其实皆基于一个原因：过去的各类模式已失效，全新的竞争方式、商业模式又尚未形成。冲突之下，难言建立新的竞争能力。

有没有可以借鉴的国家制造业崛起范例?毕业于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本科的方洪波再次提到了100多年前的德国。十九世纪时，它们的(制造业)水平与今天的中国制造业面临同样的境地，甚至还显得更落后一点。当时英国通过了一个法案，要求自德进口的产品必须标明“Made in Germany”，这就是低质低价的代名词。二战后的德国，其制造业迅速崛起，它不断投入先进的科学技术、结合高端产业工人的职业教育体系构建，站在了世界制造业顶峰。

唯有创新才能转型成功

方洪波提到，中国制造业转型没有固定的路径和范例可循，因已高度成熟且难以复制。由于资本积累少、底子薄加上主要从国外引入技术，其抗风险能力弱，转型时间必然漫长。

他表示，现在涌现了很多的概念与方向，都说得没错，比如互联网+、智能制造、生态系统、大数据、云计算，但制造业转型的“红花”是什么?只有把这朵红花找到，让它艳丽地绽放，才会迎来旷世美景。

“放眼过去几百年的文明史，我们发现制造业还得回至最初，依靠技术创新、提高劳动生产水平和产业升级，才有可能实现真正的经济结构转型。”方洪波说，不管研发还是创新资金、资源的投入，企业需要厚积薄发。因此低技术、低水平和低附加值产品要逐渐升级转换。

方洪波眼中的先进制造业，既不是无灯及无人工厂，也不是机器换人、停留在口头上的智能制造，“本质上我们还是要通过产品竞争力的提升来适应客户、寻找服务机会点，才可能获得消费者的信赖，拿到更多盈利。只有盈利充沛，才可能有抗风险能力，企业才可能有机会回到技术的层面继续巩固实体业务。”

美的如何转型升级?

“2011年是美的集团重要的企业转型时点，”方洪波没有使用“成功”二字来形容5年前的那场公司变革，但他觉得如今脱胎换骨的美的，得益于那段震动，“我们选择的转型路径是通过不断改变投资方式、战略方向，把所有资源用在新的经营活动上，其中就有技术进步。”他说，从全球寻找最出色的科研人员及科研技术，大幅提升了美的所有产品的结构、劳动生产水平。

尽管在2014年，这次转型还存在内部分歧，但到了2015年大家发现美的集团净利已大幅上升，“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目前在全球家电领域，创新机构排名上，美的是第一名，专利数也位居首位。现在我们在德国、意大利、新加坡、日本等六大国家设立了11个研发机构，专注于海内外研发制造。”

他说，美的集团的研发费用近年来逐年上升，去年占收入的3.8%%(达53亿元)，研发人员占白领员工比例也从以往的27%%也升至47%%，2018年将继续触及68%%之高。

主会议厅的舞台并不小。站在左侧嘉宾发言席上的方洪波不仅语言紧凑、节奏适中，还能顾及所有听众感受，每隔一段时间稍稍挪下身位，目光随之移动。方洪波也表示，今后美的集团转型升级战略将落于三大方向：现有业务的发展、新地理区域的扩张、新业务的开拓。

“简单而言，我们要抓住微笑曲线的两端做好美的。一是要继续做大海外市场及优化品牌;另外也要持续研发、进行产品创新。而在强大的资本积累及先进产品创新能力之下，美的也要在经济过渡期实现产业链的重新定位及选择，要摆脱过去依赖劳动密集型发展的路径，所以我们选择了工业自动化、机器人等方向。”